第二十三章 記憶開啟，心臟復(fù)蘇

    啪答。

    一滴雨滴驚醒了她。

    若綰眨了眨干發(fā)痛的眼睛，觸地的手心感覺到的，是坑坑洼洼的地面。

    她還躺在這里。

    陪伴她的，是的思緒和四肢不全的尸體。

    雨滴越來越密集，打濕了她的頭發(fā)，臟亂的裙子。

    屏左焦急的呼喚，俞離不顧傷口小心索她的行蹤，她看在眼里，卻覺得那一步步距離隔著什么。

    緩緩閉上眼睛，她將腦海里，有著一模一樣廓的人臉重疊，那個叫蠱月的少年，和墨硯千……

    分明是同一個人。

    只是存在的時光不同，一個在千年前，一個在千年后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的墨硯千身上沒有‘她’留下的香氣，也就是說，換了，容貌卻沒有變。

    那么，墨硯千是蠱月的轉(zhuǎn)世？不然就算是后代，也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臉。

    她呢……

    她是‘她’的轉(zhuǎn)世？

    那個自稱墨屏嫣的天真女孩？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在若綰感覺不到的的一處角落，一條半透明的條狀生物扭了扭，用孩童的聲音說:“她開始覺醒了?！?br />
    “條條，你應(yīng)該稱她為主人?！备C在血液里泡著的怪異小獸有著灰白老鼠大小的身子，半青半綠的眼睛。

    條條不屑的哼哼:“誰要和你一樣，明明是神獸還要窩在一個隨便拼湊起來丑的要死的老鼠尸體里，然后找個平凡人類當(dāng)主人！”

    小獸眉都不動一根，“第一，這不是老鼠尸體，這是老子用某獸的精元煉化出來的，血能救主人，皮能暖主人，肉能擋攻擊主人的任何武器的百分之八十的傷害。第二，主人是我發(fā)誓要用盡一切去保護(hù)的主人，不管她是人類還是神仙。”

    條條一抽，嚯地把腦袋伸到小獸面前。

    咬牙切齒:“你說什么——”

    小獸眨巴眨巴眼。

    “第一？”

    “后面的！”條條嘶吼。

    “這不是老鼠尸體？”

    “去死！”條條一把揪住小獸光溜溜的脖子皮，“你說——你說——這破東西是用我了八百年的精元煉化出來的？！”

    小獸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。

    “我忘了那精元是你和我玩石頭剪刀布輸給我的東西了！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條條石化。

    精元啊——它了八百年的精元啊——沒了精元它怎么恢復(fù)原樣啊——

    “我——?dú)ⅰ恕恪?br />
    驚悚的看著條條即將爆發(fā)，小獸呼的竄出，靈魂狀態(tài)的身軀飄離若綰的。

    條條在下面不甘心發(fā)出人類聽不見的怒吼。

    小獸撓撓后腦勺，沖條條抱歉的笑。

    它是真的忘記了精元從哪來的事情，只是剛好那天看到容器里有，便以為是自己打獵打來的，順手就用了……

    不過，恢復(fù)原身之后給它再凝聚一個精元也不是很難的事情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條條還在生氣呢，還是先躲遠(yuǎn)點(diǎn)吧。

    浮起飄離，視線往下不經(jīng)意的掃過。

    它的剎那凍結(jié)在那里。

    淅淅瀝瀝的雨滴穿過小獸的靈魂體，感覺不到冷卻看痛了它的心。

    它用所有保護(hù)著、愛著的主人……如今像個失去靈魂的破布娃娃，淋著雨躺在泥地里一動不動！

    發(fā)生了什么！

    焦急的竄到若綰身邊，想要蹭她的手安慰她，透明的卻一次次穿過，根本無法碰觸，小獸只能毫無主意的在她周身瞎晃悠。

    一道靈光閃過。

    難道是因為心臟和腦部的修復(fù)，讓空蕩了千年的記憶再度復(fù)蘇，繼而讓主人想起了什么？！

    停住亂晃的腳步，小獸在她手邊慢慢蹲了下來。

    當(dāng)年，沒人知道主人離開皇宮之后受了多少苦，獨(dú)自在那里撐了多久。

    愛人的突然背叛、親手殺死自己腹中胎兒的壯烈，不愿在他面前流淚的倔強(qiáng)，有時候，它真的很討厭主人如火一般不顧一切燃燒所有的格！

    那一場愛情，她說，要愛就愛的徹徹底底。

    可是，主人。

    愛上他，你得到了什么？

    它看見的，是一份毫無保留完全付出的愛。

    得到的，卻是盡碎的結(jié)局。

    滿眼心疼的看著她越發(fā)蒼白的小臉，小獸從喉中發(fā)出一聲嗚咽。

    主人，主人......

    主人的被完全掏空了那么久，但是記憶是無法奪取的，不管它多么希望主人再也不要想起那些痛苦的事情，也無濟(jì)于事。

    “唉，你又在心疼你家主人了啊?！?br />
    小獸抬頭，條條不知道什么時候，趴到了它身邊。

    “其實，我在修復(fù)她的腦的時候，看到了一些畫面。”條條別扭的說。

    “修復(fù)腦本來就會接觸到記憶一塊，何況你是用幫主人修復(fù)。”小獸垂下頭。

    條條看它那么沮喪，不由得撅起嘴。

    “那些畫面被她藏的很深很深，可能你也不知道它們的存在哦?！?br />
    小獸看也不看它，“主人的是我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用天地精華塑造的，主人腦袋里裝了什么沒有人比我更清楚。”

    它用了九百年的時間找回主人四散的靈魂，用自己的魂力凝聚編織好，回歸它為她重新塑造的。那些被掏空的器官它都各自尋找到最好的材料為主人雕刻出安裝上。

    自那之后，主人在默唯斯特夫人肚子里成長、降生、蘇醒，一直都沒有什么異樣，也沒有要恢復(fù)記憶的樣子，想必是因為心臟和大腦的空白封存了過久的記憶，直到再度迎來十六歲。

    她與他相遇的時間。

    也許正是相同的時間段再加上和他轉(zhuǎn)世的相遇，觸動了她的心弦，才讓記憶開始復(fù)蘇了吧。

    千年前墨氏將她囚起來的偏島，主人已經(jīng)想起來了，那晚夢到蠱月在竹林深處彈琴卻是在他們相處了幾個月之后的事情，之后又是主人和蠱月發(fā)生沖突，主人負(fù)傷離開......

    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......恢復(fù)？

    小獸霍地抓住條條就往若綰里鉆。

    “你干嘛你干嘛！”

    “主人的記憶是混亂著恢復(fù)的，可能對她的有害，你快點(diǎn)進(jìn)去看看！”

    “不是不是！”條條連忙拉住它，“你別慌，現(xiàn)在她的確是到了恢復(fù)記憶的時候，但是，能記起來的都是由外界相同的事情刺激到相關(guān)的記憶，所以會混亂也不奇怪的。”

    小獸松了口氣。

    “是這樣啊?！?br />
    “是，這對她的沒有傷害你放心。但是，你當(dāng)初用百年冰蓮做成她的心臟，導(dǎo)致她一直都處于低溫狀態(tài)，體溫我可能沒辦法調(diào)回去?！?br />
    小獸搖搖頭，“沒關(guān)系的，主人覺得低溫挺不錯的?！?br />
    半青半綠的眼睛看了看還在不停尋找若綰的兩個落湯雞，“條條?！?br />
    “??？”

    “你的有一半可以接觸真實吧。”

    條條被問的莫名其妙：“是啊，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小獸一把將它進(jìn)拳頭里，一邊往半空升高，一邊開始快速的掄胳膊。

    “沒事，就是借用下你打破主人的隱身?！?br />
    “啥?。?！喂喂喂，不帶你這樣的?。。。∧隳隳悖。?！”被轉(zhuǎn)悠的頭暈?zāi)垦?，條條不斷發(fā)出哀嚎。

    小獸充耳不聞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自己的沒有恢復(fù)，到現(xiàn)在連半個實體都沒有，它恨不得自己親自砸過去呢！

    條條被扔出去的一瞬，雨中多了兩道人影。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“好侄子......好侄子......叔叔給你買糖......不打叔叔啊......不打......”

    神智不清甚至已經(jīng)完全扭曲的墨方龍渾身臟兮兮的躺在地上抱著胳膊，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哭泣，嘴里念叨的，全是胡話。

    看守他的兩個人下全濕的黑T恤，出年輕的臉龐。

    其中一個相當(dāng)同情的看了墨方龍一眼，“哎，這個叔叔當(dāng)?shù)恼媸歉C囊，不但傻傻的給自己的妹妹利用，還不知死活的去惹老大，腦袋里裝的不會都是豆腐吧？”

    另一個則是把臟T恤扔進(jìn)一旁的水池，套上一件干凈的黑襯衫。

    等打理好口的黑骷髏掛飾，才慢悠悠的回答同伴，“不管是不是豆腐，反正都是白狀物。據(jù)我所知，老大對這個叔叔還是很好的?！?br />
    “怎么說？”

    “你是前段時間從白骷髏轉(zhuǎn)到黑的吧？”掃了他一眼，開始整理身上帶著的刀具，“老大小的時候我就跟在老大身邊了，那時候我一直都覺得老大看起來一點(diǎn)都不像是黑幫人物，對任何人都是心的不行，經(jīng)常能看見老大在街上撿流浪貓狗回家。你想啊，一個對動物都那么溫柔的人，哪里會虧待自己的親叔叔。”

    “哎~~~”感嘆的拉長尾音，“不過我想起老大剛才的表情——”

    話未完，耳邊卻突然響起了兩聲槍響。

    兩人驚愕的回頭，發(fā)現(xiàn)墨方龍居然站了起來。

    墨方龍見他們轉(zhuǎn)過臉來，開心的咧嘴沖他們一笑。

    “啊，左手沒握習(xí)慣槍哎~打偏了打偏了~呵呵呵~”嘴里喃喃，他再度抬起左手，對準(zhǔn)了他們！

    “呯——呯——”

    兩道鮮血噴灑，墨方龍嘎嘎的笑，“讓你們嘲笑我！讓你們嘲笑我！那個兔崽子從來就沒對我這個叔叔好過！什么撿貓狗回家！什么只要我做完這件事情就放我走！騙子！騙子！都是大騙子！”

    瘋狂的撲過去撕咬那兩個已經(jīng)斷氣的尸體，墨方龍赤紅著眼，“我斷手了啊斷手了啊，我這幾年的裝瘋賣傻得來的就是這樣的結(jié)果！誰都不懂我！誰都不懂！”

    “我想，早在你決定聽從媽命令的時候，我就暗示過你一次?！遍T外，傳來冷冷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