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般的話語仿若魔咒,字字刻入她的心間,讓她想起多年以前,那個坐在椅上蒼白瘦弱的女孩。
“綰綰......其實我一直都明白的,我和我的家人,不過是詛咒里的意外......一個殘的意外。所以,我雖然恨他們把我丟在這里,獨自一個人面對死亡,但是,我愿意就這樣安靜的死去。”
女孩堅強微笑的臉忽然流滿晶瑩的淚水,朝她伸出只剩下骨架的手,微微仰起脆弱的脖頸,纖細的仿佛一就斷?!皩Σ黄?.....讓你和我一起承受這樣的痛苦,請......最后擁抱我一次,然后......就該說再見了......”
那是她也是最后一次流淚,那個坐在椅里的女孩,從出生起就注定一生無法像平常人一般行走的女孩,帶著一個安若輕的名字,永遠停留在那片原始里。
她死前,用沙啞破碎的聲音唱著:“安莫若輕,青絲高綰,紅妝胭霞,錦逸眠華?!?br />
女人站在暴風(fēng)圈外,看著少女蒼白下來的臉,狂風(fēng)呼嘯著揚起她長至腰間的墨黑發(fā)絲,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:“綰,你......”話還沒說完,她感覺身周的狂風(fēng)驟然靜止,隨即在空氣中一寸一寸的裂開破碎......
女人一愣,眼神一變。
“快住手!綰!該死的!那個老家伙果然沒安什么好心!”一臉惱怒的低咒,女人指甲挑破指尖,在鮮血流出的一瞬間在半空劃了幾道,心里那叫一個不爽。
早知道會這樣就不過來湊熱鬧了,誰讓那個老家伙居然一臉神秘的說,她的至交總算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?害得她興沖沖的跑過來,結(jié)果看到的卻是若綰被人冒名替的一幕......更可惡的是老家伙居然敢拉她去當(dāng)墊背的!回去非得拆了他老窩不可。
身處在暴風(fēng)中心的若綰眼神空洞,狂風(fēng)碎裂出的碎片卻已經(jīng)凝結(jié)成形,此時鋒利如刀的碎片一片片落下,處于中央的她絲毫沒有要躲開的樣子,明顯又是失去理智的自殘。
在用血液形成的防護罩護住她的瞬間,女人無奈的摟過她的,帶著她消失在原地。
某處原始的樣式古老宅子的后宅里。
各的珍貴名花正開得熱鬧,滿園芬芳。
“我說老頭子......你讓無魅那孩子去傳話,其實也是為了保護小綰吧?!币幻麣赓|(zhì)高貴的婦人端坐在花園溫室的石桌前,眼看著手里轉(zhuǎn)動的瓷杯,緩緩的道。
“哼,那個臭丫頭從三歲開始就恨透我這個老家伙了,再讓她多恨一點也沒事?!?br />
花園安靜了許久,才傳出男人略帶疲憊的聲音回應(yīng)。
貴婦雙手捧起茶杯,癡癡的目光看著冒著熱氣的花茶散發(fā)著陣陣清香,十分好聞,卻誘出了她滿心的傷悲,貴婦忽然哽咽,“......如果......如果不是我當(dāng)初私心想要保住那個孩子的命,現(xiàn)在......就不會發(fā)生這樣的事情了吧......”
自己的知道一切之后是那樣的憎恨他們,尤其是她這個老不死的,如果,如果她沒有阻止丈夫的弒子行為該多好!如果......
聽到貴婦難過痛苦的哭泣聲,一名俊美男人無奈的從花叢里鉆了出來,走近她,將手里一朵潔白的康乃馨別在她耳邊,“你只是做了一件所有母親都會做的事情......所以,沒有人會責(zé)怪你。要恨,就讓他們恨我吧。”
貴婦崩潰的撲進丈夫懷里放聲大哭,那朵離枝的花兒隨著她的動作掉落,砸在地上散落了花瓣。
這個世間,總有一些命定的事情無法依仗人力改變,有些時候,你做下決定的同時,即使已經(jīng)預(yù)見了后果,即使心里有聲音阻止你那般去做,你還是會一意孤行。而數(shù)十年以后,親眼親自去承受所做事情的結(jié)果,再痛苦,再心碎,你依然不會后悔。
因為,只有一次,當(dāng)年的自己只能生育一次,十個月,對于這個母親來說,是那樣美好而短暫,短暫到來不及體會身為一個母親的快樂,悲傷和絕望已經(jīng)悄然降臨。
等若綰醒來的時候,已經(jīng)是晚上。
“總算醒了么。”一直坐在邊的女人見她睜開眼,起身撥了撥的發(fā)絲?!梆I了沒,無在準備晚餐。”
若綰側(cè)過臉,恢復(fù)平靜的黑水眸在再度陷入死寂,“無也在啊。”
明明是和平常一樣的口氣,女人卻在里頭聽出了哭泣哽咽的聲音,“我說綰,你可以的大哭一次的?!笨捱^之后,至少會好受一點吧。
少女只是淡淡的微笑,女人轉(zhuǎn)過眼,嘆氣:“我真不該回來的。”
每次看見綰,她都會覺得悲傷,這個家伙啊,就算再難過,也不會流一滴眼淚,從五歲認識她到現(xiàn)在,她從未見過綰哭,哪怕是被抓住折磨了一個星期,看起來像是被人刻意撕碎破碎娃娃。甚至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縫合傷口,綰也不會哭,不會叫,只是睜著空洞的眼,一動不動。
像是失去了靈魂和所有情緒那般的空洞。
從那天之后嗎?
......
一時,兩人無言,室內(nèi)一片靜謐。
知道房門被一只手推開。
“你們還真安靜?!蓖崎T而入的男人一手優(yōu)雅自然的托著一個托盤,笑容純凈的不似凡人。
女人微微一笑,攤手無奈的說:“沒辦法,誰讓綰的子那么沉靜,也許她會需要一個熱情如火的家伙點燃她。”
男人微笑:“魅,綰才十六歲?!痹谥袊?,可是未成年。
“去,未成年就不能談戀愛了么。”女人噴他,隨手從餐盤里拎走一塊蛋糕。
“魅,那是飯后點心。”伸手亂女人一頭金發(fā),卻沒有阻止。對于女人喜歡在飯前吃甜品的壞習(xí)慣早就熟知于心,男人笑的溺。
“唔。”一口一口啃著蛋糕,女人不甩他。
男人聳聳肩膀,走到邊坐下,將一碗香氣撲鼻的雞蛋瘦肉粥遞給若綰,“你兩餐沒吃,現(xiàn)在用點好消化的會好受一點。福姨那里我過她了,你在別墅這里住一晚?!?br />
若綰接過,誠懇的道謝:“謝謝?!?br />
無的貼心真的無所不在,永遠都是那樣的善解人意。
垂眸看著碗里的粥,她忽然有些羨慕。
羨慕無和無魅的關(guān)系,羨慕他們平凡無奇的相處方式,但是,真的會有那樣一個人,即使陪伴自己千年,也不會感覺到厭倦和煩膩么......
時間匆匆劃過,不曾留下一絲痕跡。
回到家里的若綰的生活還是那般過著,一個能說心里話的朋友,一個安靜無人的空間,對于若綰來說,就已經(jīng)足夠。而那意外的一晚,對于她來說,仿佛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。
這邊平靜無波,墨硯千那邊卻是翻起了驚濤駭浪。
從早晨四點半到中午,已經(jīng)拒接無數(shù)個電話的墨硯千徹底失去耐心,一把撈起快要響爆的電話,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!”
“聽說你在某個公寓里遇見了一個女孩?!”激動無比的男音從電話那頭傳來,“你知道嗎?我居然順著她查到了那個安家!”
微微瞇起眼,墨黑的窗簾徹底把陽光堵在窗口,顯得四周陰暗壓抑的讓人無法喘氣,按了按抽痛的眉心,墨硯千抬手打開臺燈。
那個安家?能讓貪財貪權(quán)勢的他那么興奮的......
一串人名略過腦海,“你說的是安?默唯斯特?”
“對!”對方肯定了他的猜測。
安?默唯斯特,一個響徹許多國家的名字,他以白手起家聞名,畢竟一個能夠徒手撐起報廢快要偌大集團需要的不止是財力,能夠在幾年間把集團發(fā)展到跨國就更難了。
那個安家,代表的是無盡財力。
要是能夠搭上這座橋,那么,整個組織都可以上升一個層次,不僅有了白道一途,還有一個錢財提款機,以及不倒后臺,不得不說,他的叔叔這次打的主意真好。
只是,橋是那么好搭的么。
查到了又怎樣,那個安家在黑白兩道縱橫了幾十年,若是能隨意搭上,還能安穩(wěn)到現(xiàn)在?
疲憊的按著眉心靠向頭,墨硯千不耐的瞥了一眼時鐘,“那又怎樣,昨天的事情除了我和那些家伙打斗那段,后面我都不記得了?!?br />
那頭一愣,“你用了血祭?”
他冷笑,“你不用明知故問,那一隊兄弟雖然是精英,但是對面那么多人,你別告訴我你沒有提前收到一點風(fēng)頭?!?br />
昨天那一伙人有備而來,目的是破壞他們組織里準備運輸向外的貨物,而這一批貨已經(jīng)準備了一個禮拜,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毀了。收到消息的他第一時間前去阻止,同時發(fā)了消息回組織里。
他一向清楚叔叔的心,只是沒想到,他的這個代理叔叔居然那樣希望他死,派來的不過是十幾個人的小隊,以十幾個人去對上對方一倍人數(shù),要不是他及時用了‘血祭’,恐怕就要全覆沒。
能在C市里對動手的都是有底子的老對頭,要說他叔叔墨方龍沒收到一點消息他可是一點不信。
第十一章 安莫若輕,青絲高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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