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時韋小培才完全弄清,薇薇家所在這幢樓的位置很特別,路是從東往西緊靠后墻下的,到了單元樓梯邊就戛然而止,而薇薇家衛(wèi)生間的窗在靠西,到她家窗口下,根本沒有路,就近是一片綠化樹,稍遠一點就是草坪,草坪后面就是小區(qū)的圍墻。
也就是說這里屬于小區(qū)西北部的一個死角區(qū),而他如果是從路上過來,走到單元樓梯口,也望不見她家衛(wèi)生間的窗口,只有站到草坪上才能正對窗口,而草坪是被一人高的綠化樹包圍的,要站到草坪上去,就必須鉆過綠化樹,他昨夜就是從綠化樹的一個空檔里擠進去的。
反正無論他怎么解釋,都不能自圓其說。
韋小培真想哀求王組,你就別逼我了,反正我在這里亂走,走著走著就瞧見這人在鉆薇薇家衛(wèi)生間的窗,于是我就跟著進去,把他打昏了。事情就這么簡單。
但顯然不行。王組要窮追不舍。
“韋小培,你怎么啦?”王組顯得有點不解,“你抓耳撓腮干什么?我說過了,你有什么就說什么。”
韋小培突然決定,豁出去了。
“我能叫你……王姐姐嗎?”韋小培低聲地問。
她搖搖頭,“你應(yīng)該叫我王姑。咱們隔著一輩吧?”
“王姑?不,我還是喜歡叫你王姐姐?!表f小培梗一下脖子。
她捅了韋小培一下:“好吧,隨你叫,現(xiàn)在快跟王姐姐說實話,你到底是怎么發(fā)覺那個賊的蹤影的。因為,剛才殷女士講過,你住在那邊另一幢樓里,就算你夜里睡不著,在自己屋子的窗口往外望,也不可能望見她家衛(wèi)生間的窗口,如果你是為了納涼在外面走走,應(yīng)該在水泥路上走,為什么會鉆到這個角落的草坪上去?現(xiàn)在的夜里,像這種草坪上,蚊子是很多的,你無緣無故甘愿到這里來喂蚊子?”
王組的話句句屬實,除了傻子,沒人三更半夜跑到綠化樹圍繞的草坪上招蚊子叮。
韋小培只好裝出厚臉皮的樣子,低聲說:“我想……偷看?!?br />
王組一愣,眼睛瞪得更大,隨即伸出手,在他臉上擰了一把。
“我也猜到你是這樣,剛才我問殷女士,這個小伙子怎么會知道有賊進你家的?殷女士說,她和女兒黃昏去過你這兒,給你送了飯,怎么,你吃了她們送的飯,不感謝人家,反而擠出歪念頭來,跑到她家衛(wèi)生間的窗外來轉(zhuǎn)悠……”
王組說不下去了,她臉都氣得白了。她擰他那一把,真夠狠的。
被人這么誤會是很丟人的,但他故意低頭,表示默認。為了保住他的秘密,他豁出去了。
這時后面響起一個圓潤的女聲:“不是不是的,王阿姨,你別聽他瞎說?!?br />
韋小培和王組都回過頭,原來是薇薇,她不知何時來到我們后面,聽著呢。
王組馬上換了面孔,對薇薇和顏悅色地,“那你說,他是怎么回事?”
薇薇似乎又說不清楚,干瞪著眼,然后捉住韋小培的胳膊,急切地說:“小培,我和媽媽也搞不清,你是怎么知道那個賊進我們家的?”
一瞬間,韋小培靈感突至,理由找到了。他連忙侃侃而談:“薇薇,你還記得嗎,你們走的時候,阿姨叫我關(guān)好門窗,小心小偷。你們走后,我睡也睡不著,就起來到窗口想吹吹風(fēng),正好我從窗里看到外面有個黑影,鬼鬼祟祟的往你們那邊走過去。我看他不像好人,就下了樓,偷偷跟著他,結(jié)果就看到他鉆你們的窗子了,所以……”
“啊,原來是這樣???難怪你會跟到我家來。幸虧你從窗里望見了,你的警惕性真高?!鞭鞭奔拥負u著我的手。
看來,薇薇決不相信韋小培對王組說的他半夜到這里來是想偷看她們洗澡。
可他這番話,能騙過王組嗎?她一定撇著嘴,輕而易舉找出他話里的破綻。
幸好這時有男警過來,向她匯報什么事。王組就拍拍韋小培的肩,說:“好吧,韋小培,你是怎么發(fā)現(xiàn)賊的,其實并不重要,關(guān)鍵是這次你見義勇為,可以說是立了大功。這個案子也不復(fù)雜,我們很快會將案情弄清,到時有需要你提供什么情況,再來找你吧?!?br />
韋小培深舒了一口氣,真是如釋重負啊。但王組走了幾步,又突然折回來,把韋小培拉到一邊,附在他耳邊輕輕說:“小子,不管你是不是真想偷窺,但你記著,這種事,千萬別干,要是以后王姐姐發(fā)現(xiàn)你真有這癖好,我可饒不了你啊?!?br />
韋小培向她做個鬼臉。
他怎么說呢,關(guān)于偷看,他并不認為一定是做壞事,他不能保證以后他不偷看別人,他的天眼功,不就是在偷看人家嗎?如果他當時心里不想著要偷看薇薇家,他能憑天眼功看到那個賊嗎?
反正他覺得,偷看也沒什么,以后他肯定禁不了。
王組似乎看出他的心思,摁了一下他的后腦:“怎么不說,是?”
韋小培沒辦法了,只好說是。
王組又打了一下他的屁股,才笑嘻嘻地走了。
韋小培轉(zhuǎn)頭看著薇薇,她正吃驚地望望王組,又望望韋小培,好像在說,她怎么打你屁屁?
是啊,韋小培也有點糊涂,這個王組對他,好像有天然的親和力,就剛才那話和口氣,就像我們早就是熟人,而她真是他姐姐似的。
哎,別多想了。韋小培現(xiàn)在關(guān)心的是,那個賊,是不是救得活?
韋小培和薇薇回到她家,阿姨正在收拾屋子,揩抹臥室地板上的血跡。這可是那個賊在挨了他一掌后吐出來的。他不由得看看自己的右手,想不通那一掌為什么這么厲害,這事他得好好研究研究。
薇薇幫著媽媽收拾,韋小培也幫忙,順便,韋小培把他的疑問提出來,問阿姨,那個壞蛋有沒有危險?
阿姨說剛才有警察給醫(yī)院打過電話,醫(yī)生說那個賊的一個腎出血,幸好沒有壞掉,要不然就完了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醒過來了。
腎,就是腰子。韋小培猛然想起,爺爺生前曾說過,鐵砂掌如果擊人的腰部,輕易就能將人的腰子打爛。
“鐵砂掌?不可能,我怎么會有鐵砂掌的功力?”韋小培暗驚。
他不相信他的手掌有鐵砂掌功夫,不過,由于平時練功很刻苦,估計那一掌也是情急之下內(nèi)力爆發(fā),才有這么強的殺傷力,但他畢竟只有13歲,再強也打不掉他的腰子,這家伙,算是撿了條命。
他是一夜沒睡,要回去了,薇薇問他是不是去上學(xué)?他頭暈?zāi)垦?,直打呵欠。阿姨建議他打電話向?qū)W校請個假,先睡上一覺再去。這也正合他意。
韋小培記得我們班主任的手機號,她姓林。韋小培用阿姨家的電話打了林老師的手機,說要請個假。
“為什么要請假?”林老師在問。
韋小培遲疑一下,說昨夜他鄰居家進了小偷,他幫著抓小偷,一夜沒睡好,要休息一上午。
“什么,你幫著抓小偷?”電話里傳出林老師驚詫的聲音。
韋小培的面前呈現(xiàn)出林老師懷疑的目光,這個班主任也很年輕,剛大學(xué)畢業(yè),一到他們學(xué)校就當上班主任,她長得也很漂亮,很性感……
哎,這里先不說這些,反正到后面,他跟林老師之間也有故事,他也會介入她的生活。那是后話,暫且不提了。
他知道林老師會有很多疑問,他一個13歲的毛孩子,哪有能力幫鄰居抓賊?不會是偷懶想曠課,胡亂編個理由吧?
他理直氣壯,說警察都來了,可以作證的,領(lǐng)頭的叫王組。
林老師一聽警察都來過了,不敢再懷疑了,就夸了他幾句,說他很勇敢,很正義,那些溢美之詞令他心花怒放。她當然批準他的請假要求。
他放下電話,向阿姨和薇薇告辭。阿姨說現(xiàn)在家中有血腥味,也不多留他了,過幾天會請他來家中吃飯。薇薇則把兩塊巧克力塞到他手里。
回到他自己的屋子里,他躺下來想睡一會??墒茄矍袄鲜浅霈F(xiàn)那個黑漢的樣子,瞪著一雙張飛似的豹眼,沖著他咆哮,兇神惡煞的模樣揮之不去。韋小培索性就運起了天眼功,閉眼看到,黑漢躺在醫(yī)院的病床上,正在掛鹽水,旁邊站著兩名警察,在對他訊問,其中一名,正是王組。
嘿,不知這家伙會對王組說什么?他愿不愿承認他被一個毛小子打了一掌就昏死了?王組應(yīng)該從阿姨嘴里聽說過這事了,不過她還沒有跟我提過這事,可能她還不相信那個黑漢是被一個小子一掌拍倒的,需要在黑漢醒過來后讓他自己來證明吧?
韋小培想到,他用天眼功看到的事情,是稍后才發(fā)生的,那么王組和手下此刻還沒到醫(yī)院,他們接下來才會去的,他要是現(xiàn)在趕去,肯定碰得到他們。
他沒有睡意了,從床上跳下來,拉開門出去。
韋小培趕到了醫(yī)院,推開病床的門進去,一眼識出病床上的黑漢那粗糙的面容。他聽得聲音也揚起頭來,看見韋小培,立即露出驚愕的神色。
“怎么是你?你怎么來了?”韋小培問道,聲音很嘶啞,宛如患了嚴重感冒。
韋小培平時一直缺少口才,嘴巴天生就不那么伶俐,面對他的疑問,他一時不知該怎么開口。
“你……沒事吧?”韋小培好不容易憋出來一句。
這算什么?問候?他曾經(jīng)把刀架在他脖子上,準備一刀結(jié)果他的性命,現(xiàn)在倒好,他竟然關(guān)心他的生死,主動跑來,傻乎乎地問他沒事吧?
他是不是很賤?
不過,韋小培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賤,因為,他想看看王組是怎么訊問這個家伙,這個家伙又將如何回答。
王組他們還沒來,黑漢倒對他有話說。
第6章:到底干什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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