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重扶著父親的手臂,盡可能快步向前,下了自家的石坎進到院子里。
陳母坐在火爐旁焦急的等待,聽見動靜之后立馬站起來道:“是重兒回來了嗎?”
“娘,到底發(fā)生什么了?”
陳重慌忙坐下,方才在進家門時他還特意望了望西邊的大院子,里面有許多人在進進出出的忙碌著,似乎在搬動棺材和搭建棚子。
想來應該是趙武要為自己家人舉辦葬禮。
平陽鎮(zhèn)的規(guī)矩是,葬禮一般擺放七天,屆時鄉(xiāng)里、村里的朋友如果有舊,可以前來吊唁或者守夜。
但除此之外,并沒有什么異常。
陳父沉吟了一會,然后緊抓住陳重的手道:“重兒,你答應我,聽完之后千萬不能沖動?!?br />
“好,你放心吧,爹?!?br />
“唉,”陳父點了點頭,才道:“在你去竹林練拳不久后,趙武就派人道鐵柱家把他抓了,聽說在他家里搜出了很多金銀首飾,鎮(zhèn)上的韓掌柜前來認領,說就是那天流寇從他們家搶去的?!?br />
砰!
陳重拍響了本就搖晃不已的桌子,“這個混賬!竟然嫁禍到鐵柱哥頭上?!?br />
陳父連忙帶著希冀看向陳重道:“重兒,你千萬別沖動,或許……或許真的是鐵柱那娃兒……”
“不會的,爹。”陳重搖頭斷絕了父親的說法,“鐵柱哥雖然嘴巴上不饒人,但從沒做過壞事。”
陳母也道:“嗯,鐵柱這娃兒對我們經(jīng)常照顧,重兒,你答應我,不能讓好人背黑鍋?!?br />
陳重深吸一口氣,他清楚母親早就猜到了流寇的事與自己脫不了干系,現(xiàn)在又因此拖累了鐵柱哥,善良的母親,恐怕心里已經(jīng)內(nèi)疚不已。
“爹娘,你們放心吧,我出去看看?!标愔嘏牧伺母赣H的手背。
走出屋門,陳重看到鐵柱哥家的院子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在向遠處焦急守望,發(fā)如銀絲在風雪中飄舞,他匆匆走進鐵柱家的院子,攙扶鐵柱娘在磨盤上倚靠住。
“嬸兒,你先回去烤火,我這就去把鐵柱哥接回來。”
鐵柱娘眼睛迷茫的看著遠處,“我的鐵柱出遠門兒去了?!?br />
陳重道:“對,鐵柱哥很快就回來,您先屋休息,屋里暖和?!?br />
鐵柱娘眼神空洞,沒有要走的意思,繼續(xù)說道:“我的鐵柱出遠門兒了,我在這等他?!?br />
“唉?!?br />
陳重嘆了口氣,許是鐵柱娘受到了驚嚇,神志不清的病情更加嚴重了。
“好,嬸兒,我這就把鐵柱哥叫回來?!?br />
“好,我的鐵柱出遠門去了,我在這等他。”
陳重本想來鐵柱哥家里問問情況,可看見這樣子,估摸也問不出什么,于是自己走進屋里去。
火爐只剩下一些煤塊還在燃燒余熱,火光微弱,很快就會熄滅,門檻旁和屋內(nèi)都有血跡,看來曾經(jīng)發(fā)生過打斗。
看見這些,陳重的一顆心已經(jīng)來跌進了谷底,之前雖然殺了人,但他心里絲毫沒有愧疚感,因為趙家一家都是該死之人。
但現(xiàn)在就不一樣了,因為自己的過失,讓鐵柱哥惹上了麻煩。
陳重頓時覺得心里要貓抓一樣的難受。
他又在鐵柱哥的家里翻看一會,木屋里間的床面上有翻動的跡象,矮炕的旁邊灰塵滿布,但清楚的看見一條痕跡從床下拖出來。
木窗緊緊關閉,但窗臺上有些抖落下來的木屑,并且靠近那塊地方的地面整潔無塵,看到這些,陳重心中涌起怒火。
真是拙劣的嫁禍手段。
哪有木窗附近清潔無塵,床鋪附近卻塵土積灰的道理?
定是有人從木窗外翻入室內(nèi),將金銀首飾扔在床下,然后走時粗略的處理了腳印。
之后在鐵柱哥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,趙武便帶人把他捉了回去,以鐵柱哥的性子肯定會反抗,看樣子還吃了不少苦頭。
可就算看出來又能怎樣?說出去可能反而會提醒趙武等人前來把證據(jù)處理干凈。
陳重剛想轉身離開,忽然想到自己右手的融魂似乎有畫面記憶的能力,抱著嘗試的心態(tài),他催動靈氣伸出右手,去溝通掌心內(nèi)寄居的游魂。
只聽得腦海中“咔嚓”一聲,靈氣消耗小半,游魂則是有些明悟的記下了眼前的狀況,隨著陳重心念一動,定格畫面出現(xiàn)在意識內(nèi)。
在陽光照射下塵灰飛揚,床頭道木窗的距離之間有一條分明的切割線,一面積灰,另一面則是干凈整潔。
可以很有力的說明是有人故意為之。
當然,這樣的證據(jù)即便是說出去,在沒有人證的情況下,也有可能被懷疑是自己為之。
所以必須要在一個合適的時機,再拿出證據(jù)。
陳重出了門去,徑直向鎮(zhèn)子內(nèi)武府而去,此刻正值堂審,十幾個府役站在門外,鎮(zhèn)子上的人圍成一圈向里面張望。
陳重遠遠的聽見之前那個肥胖大嬸的聲音,正激昂的咒罵:“真沒想到周鐵柱居然是這種人!勾結流寇!”
“咱們跟他還是一個鎮(zhèn)子上的呢,沒想到是個腌臜貨!”
“以前還以為周鐵柱只是嘴巴碎,人還是挺孝順的,誰知道背著他親娘干勾結匪徒的事情,真是殺千刀的?!?br />
“可憐他老娘,估計活不過今年冬天嘍。”
這些人說話時大多是輕松戲謔的態(tài)度,因為鐵柱和陳重交好,之前在賭斗場上又贏了一大筆錢,許多人都看著眼紅。
這時候忽然有個人笑道:“這周鐵柱平常不是整天跟陳重那短命鬼混在一起嗎?怎么出了事了陳重跑得沒影了?”
“還提什么陳重?我早就說過,趙武一回來,他就得夾著尾……”那人話音未落,忽然看見一個瘦削但的年輕小伙撥開人群擠了進來,赫然便是陳重,正狠狠的瞪著他,頓時閉了嘴。
“噓,別說了,陳重來了,真是傻帽啊,這種時候不跑遠一點,居然還敢湊上來。”
陳重從眾人圍觀里走向武府大門,幾個府役攔住了去路。
“沒有傳召,不準入內(nèi)?!?br />
陳重最近泛起冷笑,傳召?
他敢肯定在內(nèi)堂的趙武現(xiàn)在就等著自己上門,何談傳召。
陳重冷笑道:“你且去通報,就說陳重愿意作為人證上堂。”
第十九章趙武發(fā)難
小提示:按 回車[Enter]鍵 返回書目,按 ←鍵 返回上一頁,按 →鍵 進入下一頁